小野哲平 TEPPEI ONO
聽祥見知生女士談小野哲平。
小野哲平曾說,對於器皿不需要以言語形容說明。因此對於自己的工作,他極力避免將其文字化,在非必要的情況也不以言語的形式「傳達」。
然而在當代,作為一個器皿作家,他可以說是最持續不斷在「傳達」的。我認為他以他自己直率的語言,一直在向大眾提出自己的想法。驅使自身身體所創作出的器皿,是他的分身,也是他所運用的言語。
如此說來,小野哲平的器皿所傳達的,究竟為何?我們可以從這本作品集一窺究竟。比如在開頭所刊載的,是他在1980年代於愛知縣常滑的工房開始作陶初期所創作的器皿。其中一件,是一個四方形的平板盤,魄力十足的土塊。
「很銳利、很有張力吧?」他看著常滑時期的作品,低語道。的確這件平板盤銳利至極,張力十足。表面的紋路充滿力道,像宣洩情感一般激烈奔放。然而不只是強烈激進,從中還感受到了熱切而誠懇的情緒。在器皿中,蘊含了真誠而纖細的靈魂。
小野哲平於1982年師事於鯉江良二,獨立時正值日本迷醉於泡沫經濟之時。對於社會現況持疑,也為了探索生命的意義,到印度、泰國、馬來西亞等地旅行,並在泰國曼谷席帕空藝術大學、馬來西亞瑪拉工藝大學等製陶並舉辦展覽。
移居至現在築窯處高知後,他仍然很常把「違和感」一詞掛在嘴邊。現代文明何去何從,而在這之中人類的幸福真的存在嗎?
相反地,自己做的器皿又有何意義?如此一般,他不斷從燒陶中探尋自己人生的意義。這個平板盤,可以說是這一切的起點的時期誕生的作品。
他不喜歡在自己的器皿上落款留名,是有原因的。他最初去修習的燒陶產地,目睹了那裡所製造出來的器皿,不翻過來看落款不會知道誰做的狀況。年輕的他,對於這樣的作法感到很強烈的違和感。
他認為:「我想做的是,就算不在器皿上標名字,一看就知道是我的作品。」這個想法,終於實現。尤其鐵化妝系列,一看就知道是小野哲平的器皿。是他的代表作,也是持續創作的系列。
書中近粉紅色胚體,施以長石釉的大皿,是常滑時期以柴燒窯燒成。釉藥以大姆指指腹塗抹的圓形圖樣,柔和又充滿空氣感,陶器的肅敬與溫暖並存。
因為在作家自家每天使用盛裝料理,胚體呈現美麗光澤。這是一件讓我們理解,陶器的價值,正是在被使用時才能展現的作品。有些作家不斷挑戰各種土質,而他則是相信同一種土質的可能性,持續地使用。
回顧過往的作品,器皿最能夠說明作家自己在該時期的目標。製陶不只是與時代的交集,也是人與人的交集。器皿是為了使用而產生的道具,透過與人接觸的行為將所蘊涵的內容留存下來。
凝視自己的內心深處,將其投射而成器皿並親手交出,小野哲平的器皿因此登上了使用的人的餐桌,將由土而生的美傳達給我們這些使用者。
在「TEPPEI ONO」這部作品集中所刊載的125件作品中,我所感受到的是,透過器皿,在至今的人生中,作家一心一意、無比真摯的身影。
「為何而活?」器皿持續地如此提問。
我將全心地理解接受此提問,將它視作富有生命的道具,持續使用這些美麗的陶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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